月亮仓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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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ct 12, 20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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🌑 月球形态学

第一次拼拼图是 Four Point Puzzles 的 Moon，直到现在也是我拼过最难的图——1000片色彩极其相近的异形拼片，渐变的区域仿佛有分辨的余地，可一旦开始尝试，就觉得还不如纯色地狱来得干脆。那时我对拼图毫无概念，仅凭直觉选择了最喜欢的月球，光是想到装裱后可以在家里升起一个月亮就雀跃不已。那张图是月亮的证件照，包含清晰的表面陨石坑细节，标致到成为一种常识。

买来颇有耐心地按形状分成几堆后，仍然好难区分混杂的黑白灰。回过头看，我竟然那时就无师自通地领悟了飞机阵的本质，从形状开始分类，拼图的尽头是阴阳组合的穷举。每回抬头看月亮的时候，当然可以轻松捕获深色夜空反衬出的清晰轮廓，但裹在轮廓之中还是不分明的亮与暗的斑。恍惚觉得这些分成几堆的混沌竟跟真正的月亮残片似的。

一点点把它拼起来发给朋友，同步进度，以表决心。零和一之间并非从新月到满月，它是什么样子呢？刚开始是宇宙空间站搭建计划，太空站在孤独的轨道中，只有空旷的中心和边缘。接下来成了时钟，长短的指针延伸出去，其他碎片落满整个表盘。再是白色蜘蛛侠，八条腿张开来，它在圆周之中吐丝结网，捕猎和粘附新的碎片。紧接着，妄想代理人中的球棒少年也出现了，反光的白色几乎要给我一闷棍。最终月球诞生于一个礼拜断断续续的施工后，它没有从初一走到十五而来，就将一种圆满固定成了永恒的姿势，同时也失却了周期和其他可能的形状。

🌗 完整不重要

月球拼完即被猫撞碎了。

花费了太多预期之外的精力和时间来完成它，目击到那个瞬间却无力阻止时，委屈到坐在地上掉眼泪。我的脆弱和坚韧常常是一对双生子，被意外事故击溃时，也好容易被偶发的美而搭救。当我平静下来，回想起猫是如何裹挟着拼图撞向茶几的画面，那像是某部定格动画里，一帧一帧出现层层叠叠的拼图海浪，相近的颜色变成像素颗粒堆叠起来。惊涛拍岸，卷起千堆雪。我又重新把它拼好了。

拼图作为一种亲子游戏时，我维护完整，而猫随心所欲。大部分时间里它安安静静地躺在旁边，偶尔争宠似地把其中一片当成攻击对象。每次从猫口解救出新的一片，反而更担心会不会早已缺片。拼完之后，都要小心翼翼地用桌布或地毯或毛毡板盖上，重物压平，在下一次打开之前抵御它的入侵。直到看到完整的形状，才终于安心，长舒一口气。后来拼好 Galison 的 City Lights ，猫又把一角卷起来了。完整是不重要的，或许它只是想把月亮升起来。

我希望自己像月亮一样，无论阴晴圆缺，都是“一个”月亮。月亮完整得理所当然。而除非装裱留存，完整是拼图生命历程中最短暂的阶段。我常常拼完不久就拆散了，如果没有可以称之为家的空间，一面合适的墙壁，那么放回盒子里更方便保存或流转。在所有朝向完成的散漫中，拼图的结局绝对确定，却又有各自的生成轨迹，取决于对轮廓色彩的敏感、参考对照的偏好，以及大多数时刻里的随手一抓。记录每幅图的过程不是一种解题方法，而是畅游这片小天地的游记和被偶然与巧合选中的瞬间。拼Jumbo的悬疑系列需要猜测原始的图案，在盲拼中的体悟是，拼图的意义，只是从找一只鞋开始。

🌖 待在月亮上

去年生日拼了 Heath Robinson 画的 The Fairy's Birthday，看到那幅图的第一秒，我就被钢笔水彩漂亮的蓝色俘获，各式各样的精怪们给仙女送来生日礼物，既有西方传说，又有东方古典，好完美的礼物。

那幅拼图是以包含丰富彩蛋形状拼片的木质拼图为特色的 Wentworth Puzzles 出的，在众多拼片之中，彩蛋难免喧宾夺主。这时，边缘和颜色都不再是开启拼图的钥匙，率先拿起的当然是彩蛋拼片，一片钥匙或者一片宫殿实在太过惹眼了。尽管它们在整体的图案构建中无关紧要。但发现月亮的图案里有一只蟾蜍形状的拼片时，感觉收到了一份额外的惊喜。做蟾蜍的快乐更甚于仙女，谁叫它可以待在月亮上呢。

🌕 伸手或抬头

这次终于把去年朋友送的几米拼完了，于是拥有了更多月亮。

这一幕是月亮消失之后回来的场景，拼完了穿着各色衣服的小人之后，好开心地去找他们摸月亮的手，看他们小心翼翼又稳稳当当地将失而复得的喜悦虚握在手中。

而我最喜欢的其实是那些伸出去并没有摸到月亮的手，穿着黑色月亮T和红色条纹的孩子，都朝上方伸出了手，像是去摸、去够，也像是去推、去举。

有一次发现猫一直在被子上扑腾，不知道它想干什么，爬起来一看，原来它想把上边的星星图案摘下来。我不像猫那样会对月亮伸手，但常常抬头，从我的月亮仓库里取出一个放到天上。